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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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沐泽开始怨恨自己的不受控制，顿时他脑海里一幕幕的画面翻涌上来，林浅的诱导、主动，包括他昨天的游戏?肖沐泽很聪明，这种种线索足够让他拼凑出一条完整的信息，这是小朋友预谋已久故意来报复他的吗?撕破他们之间的最后一点隔膜，捅破这层本就微薄的窗户纸，让他难堪，让他悔恨和痛苦。最重要的是，沉沦在情欲里的不止是林浅一个人，还有他自己，那一切来自于身体最本能、最真实的反应。酒醉后发生的事情，清醒后该怎么选择，是要一直这样无休止地纠缠下去吗?小朋友正睡得安稳，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更加干净纯粹。肖沐泽看着那张脸忽然就有了答案，他不能，不能这么自私，毁了林浅的一辈子，他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然后继承家业，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他也不能忘恩负义，毁了爷爷的全部寄托和希望，他不能不管不顾，抛弃世俗的眼光，将林氏财团、爷爷和林浅放在风口浪尖上，他更不能让所有人因为他的这份不容于世的感情全都沉溺在痛苦的色彩当中。既已想明白，就要下手为强，先斩断自己的心，然后干净利落地了断这段不可为之的感情，让一切都画上一个句号，哪怕不算圆满。想到这里，肖沐泽下床拿起衣物，悄声走到了换衣间，自顾自地穿好衣服。遮掩好确保毫无痕迹后，他轻轻地关上门，离开了房间。临行前嘱咐酒店经理，不要打扰林浅，让她睡到自然醒，准备好午饭送进房间就好。肖沐泽也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在小朋友反应过来之前，去找爷爷谈拢一件事，一件对林浅很重要，或许可以改变现状的一件事情。他走得很快，却每一步都很坚定。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但肖沐泽从商多年，他看得最清楚的就是“及时止损”四个字，林浅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容易被当下的感情左右，那么没关系，她想要的，他替她去争取;她左右不决的，他替她去决定;他永远会为她保驾护航，守护在她身边。这不光是一个约定，一个承诺，也是他一生坚定捍卫的不二荣光。他是她一辈子的哥哥，永远不会变，也不能变。肖沐泽踏进家门时，爷爷已经坐在厅前等待着他们。他看了看肖沐泽身后，没有见到林浅的身影，却好像是意料之中。爷爷问:"她老实了?"肖沐泽点了点头，面对爷爷，他永远是谦卑恭敬的，那是对他恩重于山的人。他回话:"是，在自家的酒店，我安排了人照顾她。爷爷，给浅浅一些时间，先让她自己缓缓吧。"“我这个孙女，什么模样我能不知道。和他爸爸当年是一个德行，都是说一不二的倔脾气，自己认定的事情，是咬定了绝不回头，哪怕失败，也都不肯说一个悔字。你就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不能让她低头顺从。"林老爷子边说，脸上却还透出了悟的笑容，带着一丝欣慰，或许是从林浅的身上见到了儿子年轻尚在的影子。那是回望的光景，和难忘的曾经，那是最打动人无法撼动的根源。肖沐泽听着，然后试探地说了一句:"其实，他们像的都是爷爷，不是吗?"林老爷子看了肖沐泽一眼，肖沐泽身姿挺拔站在对面，身后是微弱的光，零零散散地透过他颀长的身形。空气都停滞了几秒，甚至能听得到微尘缥缈在空中的声音，伴随着钟表走针的滴答声，肖沐泽在心里却无声细数着，一下，两下，三下.……第八下时，他听见老爷子爽朗地笑出声来:“你这双眼睛倒是看得通透，没错，浅浅确实像我。"爷爷突然的一句话，让肖沐泽空落落的心突然有了几分胜算，在这场博弈里，他还有希望，有希望让小朋友去随心追逐自己的梦想，有希望帮他做成一件事情。他想，林浅如果知道了，是会实打实地开心吧。"爷爷，浅浅年纪还小，逼得太紧反而容易适得其反。她现在还年轻，那天爷爷也听到了她说过自己的理想和追求，爷爷，一个人如果不在年轻的时候去追逐自己的理想，不去尝试着完成自己的抱负，她又怎么会沉下心来呢?爷爷知道，做咱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心浮气躁，浅浅不甘不愿，将来怎么继承家业?"肖沐泽见爷爷一时无声，并未动怒。他明白，爷爷应该也有心动，对此有过考虑，他不妨趁热打铁，争取说服爷爷。这是最好的时机，也可能是唯一的，他不能错过。他看向爷爷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地说:"爷爷，我会永远记得，我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但想让浅浅心无旁骛地接手一切，要松弛有度。不如先让浅浅出国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她现在才十八岁，给她四年，这四年我会管理好一切，等她回国，交接给她的，会是一个更强大更有度的林氏财团。”

“爷爷，从小到大，我没违抗过您的话。第一次，在您面前口出狂言，但我会倾尽全力。请爷爷相信我，也给浅浅一个机会，她会更好地成长……她会的。"肖沐泽不知道是在说服爷爷，还是说服自己。他在说服爷爷让林浅出国追逐梦想，也在说服自己，昨天的一夜纠缠，在四年时光里都可以悉数翻篇，重新开始。对林浅的人生没有任何的影响，退回到以前的那一步，亲密与礼貌，发乎于情止于理，情意或许存在过就再难抹去，可是随着时间总会慢慢淡忘些什么，一点一点消弭在空气中，一切都会不负众望。林老爷子稳坐如山，他听着肖战的每一言，他感慨这份兄妹情深，从未想过有些感情在暗外生长，一丝一丝挥发，朦胧而隐秘。爷爷是疼爱林浅的，这个唯一和他血脉相连的孩子，是林老爷子内心最柔软的一亩三分。他愿意为了她退步，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他何尝不想让林浅去追逐自己想要的，让她无忧无虑，快乐自在。可惜天意弄人，命运在改写着预期的一切，在不经意间生出条条蜿蜒小路，阴差阳错间就分驰而行。但在希望林浅好的初心上，他们都是殊途同归的，只是思想和方式的不同罢了。林老爷子最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悠悠道:"阿战，这件事我交给你了。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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